【爱客】选择

 

柔软缓慢的音乐在车厢内流淌着,空气减缓流动,仿若凝固。

 

副驾的宝木转头看了看后座,白客睡得很熟,熊王被他倚着,也是昏昏欲睡。

 

宝木转回身,低声问了开车的小爱:“要不要换我来开,你歇会?”

 

后者摇摇头,示意他还撑得住,让他抓紧时间休息会,一会肯定得轮班。

 

宝木点点头,刚歪在座位上眯上眼睛,车身剧烈的晃动让他猛地惊醒。

 

驾驶座上的小爱双手握紧方向盘,缓慢的停下了车。

 

“抛锚了?”宝木皱着眉头。

 

小爱低骂了一声,点了下头“估计是爆胎了。”

 

两个人说着下了车,熊王因着这颠簸也醒了过来,将睡得昏天黑地的白客扶着倚到车窗上,跟着下了车。

 

小爱检查了车况,确实没法走了,啧了一声,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求助。

 

四个人这是趁着快毕业,租了车出来玩,此时天色渐暗,夕阳也只剩了一丝金边。三个人确实的感觉到了郁闷,这次出游的地点比较偏僻,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,也没见到路过的车,还不知道修理厂什么时候才能来。

 

“卧槽!”小爱爆了句粗,宝木熊王两人围上去,小爱扬了下手机,“没信号,这地方有这么偏吗?”

 

“不应该吧。”宝木有点怀疑。

 

“别想有的没的了,找找信号吧。这也太倒霉了。”公路两边是一望无际的平原,三个人举着手机四处转着,时间渐渐流逝,天色彻底的暗了下来。

 

不知觉间走出很远,小爱掉了个头往回走,只见不远处的宝木呆呆望着公路那边,他有点好奇的走到后者身边,正要问他怎么了,宝木却突然自顾自念叨着“这车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?”

 

小爱正觉疑惑,刚要问出口,视线却捕捉到了宝木所说的重点——车?

 

那是一辆快速行驶的大货车,在看到它之前,小爱发誓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,这车像是凭空出现一般,在寂静的公路上飞速的行驶着,两盏车灯刺破了黑暗,电光火石间就来到了他们抛锚的车停留的地点,没有减速,更没有停下。

 

小爱一瞬间睁大了双眼,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,箭一般的冲了出去,绷到极限的神经在货车撞上他们的车的一瞬间断掉了——货车丝毫没有减速的消失在公路的转弯处,而汽车几乎是同一时间发生了爆炸……

 

腿部肌肉剧烈的痉挛,身体整个摔了下去。

 

 

那件事成为了一个禁忌。

 

出游回来的三个人默契的选择了沉默,但是因为这件事,三人间似乎是出现了隔阂,毕业之后也没怎么联系过。

 

顺利的毕业,顺利的来到上海工作。

 

午夜梦回,总能记起那个人。

 

模样是真的越来越模糊,声音也渐渐地无法真切的分辨,只是在梦里,那个模糊的身影,一直执拗的用着渐渐陌生的音色一声声的唤着自己的名字。

 

他没有忘记过他。只是,曾让他对未来有些许期许的人,却完全没有出现在他的未来之中。

 

随着时间的流逝,生活中那个人存在过的痕迹越来越淡化,终至虚无。

 

 

时间总是能抚平一切的伤痛。伤口结了痂,三个人又开始渐渐地有了联系。

 

慢慢的也恢复了当初一起插科打诨的时候,正好小爱去北京出差,约了同在北京的宝木和熊王,分别几年之久,三个人再次聚在了一起。

 

酒足饭饱之后在大排档撸串,喝了酒几个人满嘴跑火车,在酒精的催化之下,小爱说出了自己压抑在心底的打算,他要回到当初的那个地方。

 

这话一出,另外两个人也清醒了。

 

不是没有过这个打算,只是那个地方对他们来说,不是能那么轻易面对的。

 

他们明明可以做很多事来避免那件事发生,偏偏所有的选择促成了这个结局。

 

如果,如果可以有如果的话。

 

小爱闭上了眼睛。

 

他想着,如果白客还活着的话。他是不是就不必做着这个安稳却无趣的工作,打发着无聊的时间,他是不是就不必一个人吃饭散步喝酒遛猫,他是不是就不用在满怀欣喜的想分享些什么的时候,看着身边空荡荡的位置,拦住即将冲出口的话语。

 

“这段时间,我总是频繁的梦到白客。”

 

原本模糊的那张脸变得清晰起来,他还是那么青涩,腼腆的笑着,嘴角微微的勾着,扯出一个深深的酒窝。相较同龄男生音调高很多的声音犹如在自己耳边,一遍遍的唤着浩哥。

 

是有多久没听到这个声音了啊,小爱低下头。

 

宝木在旁边叹口气,“没有白客,”停顿了一下,似乎是在斟酌着:“也不是说你活不下去,只是觉得,你怎么也,活不好。”

 

 

车里有三个人。

 

小爱握着方向盘,宝木坐在副驾,熊王坐在后座,望着窗外渐渐沉下去的太阳。

 

差不多的时间,同一个地点,三个人走下车,四周的景色没怎么变,平原一望无际。

 

像是在重复当年的情形,三个人分别向着不同的方向走去,一刻钟之后,三人回到车前,小爱眼眶红红的,宝木和熊王对视了一眼,熊王上前拍了拍小爱的肩膀,后者点点头,示意自己没事。

 

熊王率先打开了车门,准备坐进去,却突然受到惊吓一样后退了两步,张着嘴抖不出一个字。

 

小爱低下头望进去,车的后座蜷缩着一个人,睡得正熟。

 

 

小爱一把推开挡在车门前的熊王,几乎是整个身子扑进了后座,将睡熟的人一把扯了出来,被扯的人一下子惊醒,似乎是吓坏了,一头撞进了小爱的怀里。

 

感受到了小爱浑身的颤抖,白客小心翼翼的抬起头,不解的眼神求助站在两旁的宝木和熊王,看到那两人也是震惊和颤抖的,才终于将视线移回面前抓着自己的人身上,软软的开口:“浩哥……怎么了……我做了什么事惹你不高兴了吗?”

 

小爱只是紧紧地抱着他,狠狠地用手臂勒着他的身体,怕面前这个人又突然消失,又怕这只是他的一场梦。

 

但这显然不是梦,白客拼命地挣扎着,最后实在挣脱不开,痛呼出声。小爱这才放松了些许,看面前这个人,视线上上下下的逡巡着,嘴里絮叨着:“白客……你没什么变化……我,我已经不那么年轻了,你却还是和以前一样……”

 

“你在说什么啊,”白客笑了,伸手摸了摸小爱的脸:“虽然浩哥你是有点少年老成吧,但是还是很年轻的哦。”

 

 

最初的震惊和狂喜渐渐地平复下去,四个人立刻决定开车回去。

 

白客不明白发生了什么,一直被小爱用力的抓着,熊王挺无奈的劝着小爱暂时放开白客,宝木则是准备绕过车身,到驾驶座将汽车发动起来。

 

噩梦重新降临。

 

明明是这么近的距离,那隐匿了声音的货车如鬼魅一般重新出现在小爱的视线里。

 

只是这一次,换成了远离了他们的宝木。

 

 

就算他可以重来很多次,十次,百次,千次,万次,一遍一遍的重复着这个场景,他能选择的,从来不是白客的生或者死,。

 

总要有一个人死的。

 

小爱闭上眼睛。

 

这一次他听到了货车轰鸣的声音。



END



梗来自《预言》,终于把这个梗写了,就是文笔实在不忍直视- -

另外说一句,可以重复当年场景的不只是爱总一个人哦~不要纠结结局,其实我想写的只是爱客两个如果不能陪在对方身边的话,会怎么样,大概就是,不是说活不下去,只是没法像是有对方陪着,这么好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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